量體裁衣
記憶至少有三種,一種是記得清清楚楚的;一種是完全忘記;野有一種是記得又呣記得;第三種有點怪,野就是講有些事雖擺在記憶里,但又像是呣存在。
柴煙生白,裊裊而逝。透早,頭一件事就是生一爐火,一厝里人一日就用即一爐火燒滾水煮飯。七十年代,厝邊頭尾普遍使用的是蜂窩煤,一日的用量大約為四五塊,時常要更換,到了暝深要封爐。現當今后生家已經看呣見蜂窩煤,更難理解和想象伊的好處多多。為了生火煮飯或燒水,將煤灰拌煤焇做成有孔的圓柱狀煤球,即就叫蜂窩煤。一簍一簍的黑糊糊煤,有好幾十斤,送煤的司傅個個都是身坯勇壯,五大三粗,(“五大”是指雙手、雙骹大再加上頭殼大;“三粗”指腿粗、腰粗、脖子粗)。
古人講,人在世上行,只為衣和口。
西街少有成衣店,只有布店和裁縫店。因為大多數人的衫袴是自厝里制作,只有過年新衣則是買了布到裁縫店請司傅量身定做。“裁縫裁縫,三分裁來七分縫。”記得裁縫司店鋪位居甲第巷口,挨著街邊,前鋪后厝。別看細細的裁縫店,在老街頂可是享有盛名。
讀冊落課的時陣,路過裁縫司店鋪,心心念念總會朝里看了又看,從遠遠地望一直至近近地瞧。裁縫店呣大,一入門,擺著一塊與裁縫司傅腹部齊高的木案板,木色光滑。案板一邊擺著鉸剪、尺和畫線用的粉筆,同時野在一邊疊放一些布碎。案板一邊,是一架老式的馬檠骹踏板連著轉輪,其間有一條皮帶帶動著,那架子底有一吊掛的細抽屜,里面放著針頭線腦。簡簡單單,僅此而已。然而,即已足夠讓人向往、迷醉!
年兜前夕,嫗姆帶著阮們兄弟去裁縫店做新衫。嫗姆與裁縫司傅簡短的幾句交流后,便依次在阮兄弟的身頂,用尺量了起來,一會兒一些數字和符號就出來了。裁縫司傅用尺丈量之時,大人一般則在一旁叨念:長一些,松一些,放長一些,放松一些。緊接著落來的是卡其布是黑色或者青色、藍色,乾埔囝阿的顏色基本頂會選青色或者藍色。
據《中國近代手工業史資料》一冊記載:“全中國三億人都穿著藍布衣襯,男女老少的衣褲都是寬大的,全國的衣褲樣式和尺碼也不到五種。”
相對于有錢人或者僑戶,一般直接請裁縫司到厝里做衫袴。但要管午頓、暝頓的伙食。工錢是按實際做工日數算的。
俗話講得好:細倥呣補,大倥叫苦。在阮的年代,東西壞了是可以修的,在今日即個時代,東西壞了都是換新的。
做衫袴,對于囝阿變成大漢格外敏感。囝阿正在長大漢,袴腿或裙擺的布料往往被收進去一塊,長高一些,就拆線放出來,再鎖邊縫起來。呣外阮們兄弟倆從未穿過合身的新衫袴,褲管長,手袖長。頭年,往往要折疊二三折才能穿。后穿,放落一道折,第三年,再放下一道折。待穿合身時,衫袴正破舊,呣是在膝頭打補丁,就是尻川打補丁。幾道折全伸展開來時,壞看的折痕全顯現在迄位,要有多壞看就有多壞看。
在阮個人的囝阿生活故事里,許許多多的往事已無從追憶,或成為淡淡的遠景。(海都記者 劉燕婷 黃謹 文/圖)
【注】
呣:不。
透早:放早。
厝:屋。
即:這。
暝:夜。
后生家:年輕人。
伊:他。
司傅:師傅
行:走。
衫袴:衣服。
讀冊:讀書。
落課:下課。
鉸剪:剪刀。
時陣:時候。
乾埔:男人。
囝阿:小孩。
細:小。
倥:孔。
阮:我。
壞看:難看。
大漢:大人。
迄位:那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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